銀色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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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中心/黃喻】雪下的溫度(上)

- 西幻,黃喻/夜索

- 信我,後篇真的會黃喻……

- bug得跟蟲蛀似的  _(:3 」∠ )_不知道在瞎扯什麼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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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感覺到自己活著。

先是感覺到吸進胸腔的空氣溫暖而帶點潮濕,然後才慢慢感知到四肢的存在,還不太聽話,動彈不了,好像整個人躺在水裡,載浮載沉的,讓人想起嬰兒在母親體內受到的保護。

直到他聽見水聲。

一下一下,嘩啦嘩啦的撥水聲。

好像還有誰在叫他。

「少天……」他聽見自己的嗓音還啞著。


榮耀大陸之上要數南方的藍溪城氣候最宜人,夏季有微微海風拂去悶熱;冬季不比北方霜雪封城,只要不下雨,一切都好說。

氣溫舒適,加上臨海交通便利,造就藍溪城在榮耀大陸上首屈一指的大都城地位,民風卻純樸依舊,陽光和海鷗就如同上天的祝福圍繞著藍溪城。
但是現在,藍溪城的守護者們,「藍雨」,正踩著綿厚白雪,守在城的最前方。

從北方而來的威脅。挾持著冰冷、寒霜、還有毀滅。

城外肥沃的田野被淹成雪原,總是萬裡無雲的晴空被層層灰鬱所積壓,視野所及幾乎盡是白茫茫一片,雪花乘著烈風化為晶瑩嬌小的利刃,割碎南方住民從童話中搭建的白色幻想。所有藍溪城的居民都躲進房子裡,翻出全部的禦寒物,嘗試挨過他們的守護者驅趕不速之客的嚴寒時間。

可惜他們對寒溫是如此的不加防備,鹹鹹的海風從來不會為他們吹起冰雪,屋頂會因為承受不了積雪重壓而吱嘎抗議,而他們可能連一個取暖的火爐都沒有。整座繁囂的城市儼如歿於風雪之下的死城。

正如他們的守護者擅於對抗海上來的旋風兇物,卻對北方來的雪精束手無策。

風聲怒號不絕,本以為已經足夠嚴酷的風雪威力更上一層,飛霜中藏著空氣波動疾速潛行,向蒼白寂靜的城鎮伸出利爪。

「來了!」眼力最好的彈藥專家扯開嗓子喊道,護目鏡此時發揮出平常並不會有的功效——抵擋狂風暴雪。除了 術士以外,每個人都配備了一副,都是平常在颶風中來去自如的裝備,但是在灰暗的環境中視覺並不值得仰賴。

警示的呼叫聲被風嘯吹得七零八落,但藍雨的其他人已經早有所備,旋風海怪所挾來的風不止於此,劍刃一斬便能破開風壓,問題的構成遠在這之上。

「該死的雪!再也不要……咳咳、給我看見雪!呸!」劍客一開口便灌了滿嘴寒風雪渣,但是身為一個極致的話癆,這並不能阻止他一邊說話,一邊舉起凍得僵硬的手揮劍,強大的劍壓衝開風壓,將幾隻掠過的雪精打飛。

但是在如同潮水拍岸的攻擊浪潮之中,這樣的反抗顯得微不足道,更多的雪精湧向藍溪城,就像瘋狂的飛蛾撲向火源。

一道道暗影烈焰燃燒而起,也只是讓雪精退開一點便繼續進攻,即使擊中了,也要反覆燒個兩三次才能消滅得了。術士皺起眉頭,藉夜視術看向其他人的情況。

撇除因穿戴太多和冷得生硬的動作,刀劍類的武器砍到雪精那氣流狀的身體上就跟斬空氣一樣,更莫提氣功師的念氣,都打在棉花絮上去了。對於每年仲夏來襲的旋風海怪,只要控制氣壓氣流,就能輕易驅散,技巧純熟的他們就是年紀最小的盧瀚文也能獨自挑翻一隻。

如果攻擊不能生效的話,戰術再怎麼變化都只是過眼的煙花,根本中看不中用,首要條件是找出雪精的弱點。隊長喻文州瞇了瞇眼,瞧向頂端那大片厚重烏雲,雪精們正是自該處不息地撲下。

城門頂上的鄭軒只是舉 著槍和彈夾候命,彈藥專家的燃燒彈和爆炎彈在上半夜已經宣告用鑿,這才換得歇一口氣的時間查出襲擊者的來頭;而其他子彈收效細微,倒不如減少無謂的消耗。

燃燒彈……爆炎彈…… 

「阿遠,結界磐石情況如何?」喻文州連繫城門內的李遠。

「都結冰了,雷霆弄的監測器好像有點失靈,不過損毀程度應該在百份之二十左右,我們正在嘗試去冰。」

才小半天已經損傷了五份一了嗎?喻文州定了定神,指揮道:「阿軒、阿遠,去煙火庫取煙花過來準備,小飛龍和火精靈留下看著。」

「知道了。」

「了解。」蹲在藍溪城結界石旁的李遠應聲,這裡相對城外的戰場來說稍為乾燥和溫暖,他對著懷裡縮成一團的靈貓和雷鷹哄道:「好啦我們得去幹活了,能派到這兒待命隊長已經很好人了。」

他又抬頭對著被點名的召喚獸道:「你們好好暖著結界石,要是結界失效就慘了。」

小飛龍拍拍翼,朝被晶藍瑩潤的結界基石吐出一口火焰;幾隻火屬性大精靈圍繞著結冰的底座團團轉,火光在冰晶表面熠熠流動,卻始終不見寒冰有一點消融跡象。

用爪子刨著冰的冰狼停下動作,直視著主人等待命令。

李遠對一放手便竄到脖子上窩著的靈貓無可奈何,只好招招手把冰狼招呼上了便走。

守城結界是他們現在唯一的仰仗,萬一失去了這層保護……後果不堪設想。
而眼看著雪精一隻隻往結界上猛撞,半透明的力量罩被衝擊得晃動不止,誰能不心焦。

念氣形成的遊龍貼著結界表面滑動,張嘴怒吼的龍頭來回衝撞,龍尾一甩橫掃千軍,附在結界上的雪精通通被打落,待念龍波消散後又重新集結。明明攻擊力低下,卻像趕之不盡的蒼蠅一般討厭,瞬間結界上又積聚了不少雪精。

下一刻捲著焰光的劍影揮過,小劍客提著與之不符的重劍焰影再一次掃落惱人的異物;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劍刃風暴即將完結,喻文州舉起法杖吟唱,準備交替接上黃少天的攻勢。

不知道這場戰鬥還要持續多久,只好靠著打配合來盡可能延長支撐的時間,只要等到…… 

「索克薩爾。」

等到來自大陸遙遠的彼方的通訊回覆。

「榮耀女神在上,王不留行,很高興你終於回應。」喻文州一直嘗試連繫經驗豐富的專家、他和黃少天的多年好友,揮杖又是一道暗影烈焰,開門見山道,「我們這邊出現了雪精,你們平常都怎麼對付的?」

「雪精?」幹擾的雜訊太強,沙啦啦的,但還是聽得出王杰希的聲音頗為意外,「所謂雪精者,陰靈之物,弗以明火攻之,弗以聖魔焚之,乃以陽火抗之。」

「……說人話!」風聲太大,雜訊太吵,喻文州不自覺提高了聲線。

「古藉有云。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但我們有專門調製對付雪精的魔藥。」

那你廢話那麼多,喻文州藏在法袍領子底下嘀咕,又大聲道,「可是我們沒有魔道學者,也沒有時間了,再打下去結界抗不住的!」

「你們的結界可真沒用。」

「藍溪城根本不應該下雪!你們北方的玩意太麻煩了!」以溫和著稱的術士少有這般嘶吼。

「你以為你們南方的有很好嗎!」被吼了好一會,以沉穩見聞的魔道學者也罕有這般高叫回去。

也許是聽到了術士這邊的打鬥聲,詭異的沉默只維持了一秒,「反常的問題我們遲點召開聯盟討論。雪精的弱點是活物的體溫,你可以考慮使用榮耀黑咒秘書的第六十三道術式反用。」

喻文州揉了揉額角:「欺負我們家只有我一個術士嗎。」

「那隻好勞煩你引導他們了,我是不太建議這法子,小心不要把自己… …」

「隊長小心!」

正分神思考的喻文州一個沒注意,被一隻雪精近了身,劍客馬上三段斬加速開路,一劍挑飛了那隻雪精,也沒去管它飄散後又重組起來,「沒事吧隊長?是不是那個大小眼回覆了?」

「沒事。」喻文州一記法術補上黃少天衝過來所造成的空隙,「王杰希提供了一個方法,但我要先準備一下,你們再撐一下。」

「隊長,我們回來了!」兩個模糊的身影自一片白濛濛中涉雪而回,後面冰狼拖著一車密封的火藥嗷嗷著表示被當成馭獸的不滿。

「正好,」轉瞬間兩人已奔近,喻文州望向來者,「阿軒,你會放煙花嗎?」

……我就知道。一直頂著不良預感的彈藥專家壓力山大。

「景熙過來掩護我,其他人保持火力。」

方才慢了一步的徐景熙憂怨地看了自家王牌一眼,擋到藍雨隊長身前。守護使者的攻擊性比牧師更低,以換取更強硬的防禦力,於是面對這些單體攻擊力弱的小妖精,本來就是乾站著划水,劃得他都快凍死了,好不容易有個動動手腳的機會,又被黃少天搶走。

接收到視線的劍客嘿嘿一笑聳聳肩,條件反射就衝過來了不能怪他啊。

他轉頭和喻文州一個視線交匯,後者便帶著掩護者退到後方作準備。風雪中的術士被黑色法袍包得嚴嚴密密,卻是沒半點飄雪能沾身,只一雙眼 睛露出來,不過黃少天知道他現在沒有像平常一樣微微一笑,而是認真且戰意十足。

戰意十足,那是當然了,誰敢來惹我們藍溪城、我們藍雨,我們都奉陪。

作為藍雨的二把手,黃少天很有自覺地挑起了大樑,舉劍指天高呼:「來!等隊長回來的時候,就是這些怪物的死期了!……咳呸呸呸呸!」

「黃少你又沒有隊長的法術,還是閉嘴比較好。」重劍砸地一收招,小劍客便對著被雪灌了一嘴的人偷笑道,白煙隨著嘴巴開合苒苒冒出。

「你丫的小鬼翅膀硬了就會飛了!」

鄭軒搖頭嘆氣在咬字模糊的拌嘴聲下搗鼓著年末煙花,其餘人單調地重覆擊落掃落的動作,雪精的智慧不高,全靠數量和那獨一無二的難纏屬性橫行霸道。枯燥的機械式出招使人渾沌,加上冰天雪地的低溫,腦袋很快便會被冷風吹得跟糨糊一樣;而有了黃少天這一鬧,頓時連溫度也好像提高了不少。

嚷嚷了一會,連黃少天也不得不先歇一下又凍又乾的喉嚨,第一次看見雪便被糊了一嘴一臉,恐怕以後都避之不及了。以前還說著什麼時候退下火線了便跟隊長一起去北方看雪呢,真是太年幼無知了。也許應該去更南方的島國,那裡有草裙舞和椰子特飲。

踏雪聲從後接近,是熟悉的氣息,黃少天任由來人抓過了手腕脈門,繼續揮劍如常,卻是慢慢地感到暖意從觸碰著的指尖流入,隨著脈絡傳遍全身,整個人都暖烘烘起來,他忍不住要回眼一瞥。

攏在黑袍大袖裡的一雙手伸出來,掌緣微微亮著溫色微光,握住了他左邊的手腕,手套被拉開了一點,裸露出的皮膚卻不覺冷。

「引到冰雨上。」身後的嗓音低聲提示,黃少天恍然,藍雨幾人用的武器都是認主的,喻文州不能越過他直接把法術能量注入冰雨。

暖流在握劍的右手裡徘徊著,在掌心指骨中流連,他想像著暖意流轉到劍柄,漫滿刀刃,手上的利劍便逐漸綻放出跟術士手上相同的鵝黃色微光。

黃少天馬上朝一隻雪精砍去,它似乎也感覺到危機,轉頭便想飛走,卻還是被劍氣掃到,頓時化成霧氣隨風消散,不見再重組復生。

「先保持狀態,等會一波帶走。」術士見狀也鬆了口氣,轉頭給盧瀚文輸送法力。黃少天乾瞪著光亮的劍刃,彷彿這樣便能叫那陣微光永恆不滅似的。
喻文州蹙眉閉起眼,引導著分出去的小股溫流在小劍客身體裡遊走,建立起焰影與其主人之間的法術連繫。盧瀚文年紀輕,又不像藍雨王牌那樣常常接受術士的法術洗禮,對精神性質的力量感悟力不足,喻文州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維持住了少年體內的力量循環。

溫度流逝的感覺並不好受,簡直像生命都流走了一樣,渾身連血液都涼了起來,黑斑在眼前亂舞,他抿著唇按下不適感,又去拉宋曉的手。

「隊長,你……」幸好宋曉本來練的就是氣功,論起來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東西,幾乎一點就明;他一接觸到術士的力量便明白了什麼,看著他的隊長欲言又止。

盡責地掩護眾人的徐景熙也看著他們一臉若有所思,被宋曉拉過去交頭接耳。

喻文州朝他們眨眨眼,把顫抖的手縮回袍服下,轉頭問:「阿遠,雷鷹能飛到雲裡面看嗎?」

「可以。」相比起窩在脖子上當圍巾的靈貓,雷鷹倒是有骨氣多了,爪在主人肩膀上威風凜凜迎風而立,不過李遠還是哄了好一會牠才肯振翅飛去。

「那塊雲應該就是本體了,等下盡量用煙花壓制高度,趁著擾亂時你們破壞它,集中註意武器的溫度。」

聽到沉穩如昔的指揮,眾人心思都是一歛,紛紛凝神備戰。這把聲音所指之處,藍雨的光與影便如影隨形。

這時一聲鷹嘯,雷鷹的飛行軌跡被狂風吹得歪歪扭扭,卻也總算平安歸到主人手上。李遠摸著雷鷹的頭翻譯著嘰嘰咕咕的口訊:「雲裡面有好多雪精,吐了一口雷但是沒東西理牠,沒什麼其他了。」

「好,阿遠先帶召喚獸回城門處接應,阿軒也是,煙花放完之後盡快往回跑。」

二人應聲。喻文州環視一圈,黃少天和盧瀚文一大一小貓著身子預備隨時衝刺,宋曉擺好運功的架式,李遠招呼了好夥記們,鄭軒蹲在遠處舉了舉手勢示意準備妥當,所有眼睛都在等待他們的隊長一聲令下。

「大家準備好,三、二、一,放!」

璀璨的煙火升騰而起,轟隆聲在單調的灰白世界裡炸開一片五彩斑斕,巨大的烏雲不同尋常地左竄右躲,連帶雲層附近的雪精也都像中了混亂之雨似的,盲目的四處打著轉,風雪亦隨之收了些勢頭。

「景熙!」喻文州看準時機喊道。

徐景熙馬上把揣著的驅魔師捲軸擲出,藍色光圈在雪地上展開,黃少天率先一步踏上,被法力拋上了半空,宋曉和盧瀚文隨後跟上,子彈一般掠上半空,沒入烏漆漆的敵方大本營內。

捏著時間計算,喻文州正要舉起法杖,不料抬頭又是一陣目眩。這時身上忽然聖光一綻,鮮活的氣息包圍了整個人,視線恢復了清明,身體也不再陣陣發抖,似乎被凝固了的氣血重新流動,這是……喻文州偏頭回望,守護使者把生命激活用在了他身上。

徐景熙對他鄭重地頷首,他便專心吟唱起了術士的成名大招。仰首把法力聚到杖上的寶石,睜眼便能看見頂上的烏雲正被搗得一團亂,雲塊左支右絀地想要突破氣功師帶著暖光的氣之束縛,雪精紛紛惶亂地往外逸逃,跑得慢的都被兩股在烏雲中心漸漸成形的旋風眼扯回去,被溢著金光的劍氣攪碎成雲煙。

那氣流軌道,正是雙劍客的雙重劍定天下。

眼見快要成功殲滅了,喻文州也佈置好法術,回頭一拉便拖著徐景熙跑:「快,我們要趕在『它』掉下來之前離開這兒。」

徐景熙一望那朵曾經是烏雲狀的玩意兒,正似鍋爐上的黏稠物般溶化,彷彿隨時要整灘拍在他們頭上,忙加緊腳步甚至跑在了術士前面,變成了他拉著喻文州跑。

與此同時,脫逃下來的雪精像是不甘心一般改變了目標,本來只是有一隻沒一隻地攻擊他們的雪精現在大批大批地撲向他們。雖然雪精單體力弱,但是所謂蟻多淹死象,何況是漫天吞吐著寒氣冰風的蟻。

兩人一邊艱難地互相迴護一邊往回跑。沒想到屬於低智慧生物的雪精還會來一手魚死網破。喻文州瞥見三個影子高速落下,在魔界之花巨大而柔軟的花瓣上跳彈,頭頂的雲沫再也支撐不了地崩塌而下,當即當機立斷以杖身擊地,啟動法術。

生命激活的時限也快到了。

術士轉動法杖,再補上了一句咒語,正散發著瑩瑩藍光的杖首寶石更加光亮。

屬於黑暗世界的大門打開,它被設置在城門的正前方,早一步撒退的鄭軒和李遠馬上躲到死亡之門背後。黑漆漆的入口因未知而顯得可怖,吞噬萬物的引力把附近的雪和雪精一同吸入,消失在未知的血盆大口裡。而這些卻只是前奏,真正的主角從門內冒出,像是蓄力的靜止片刻後,猛然激射而出。

一根、兩根、三根。兩人在門邊探出半顆頭,算著觸手的數目,黝黑細長的條狀物從死亡之門一直延伸至茫茫風雪的盡頭,而他們也一直引頸以待,雪幕後會現出兩個熟悉的身影。

死亡之門在眼下的用途顯然並不是攻擊作用的,三 根觸手代表三個人,也就是升上天去收拾雪精本體的三人——他們也看見了那塊極欲傾瀉而下的「雲」,黃少天他們單憑腳力不可能跑得過這層鋪天蓋地的崩塌。

至於喻文州和徐景熙…… 

驀地,再一根觸手從門裡探出,二人霎時一驚,法術系的李遠立即使用法術喊話。

「不好了!注意隊長!」


「景熙……」藍雨的術士吟唱速度慢是眾所周知的事,再補上一句後所餘無幾的增益狀態時間便已倒數結束,血脈裡支撐著這具身體的力量再不留情地一下抽去,巨大的反差震得本來便是強弩之末的身軀一個踉蹌。術士眼前一陣發黑,跪倒在綿軟的雪地上。

「隊長!」徐景熙聽到聲響回頭,一記天使威光將欺近的一群雪精趕去,正要伸手去拉,指尖卻在觸到柔軟的衣袖時抓空。

耳邊除了風呼之外什麼都聽不見,徐景熙眼睜睜見著倒地的黑色身影迅速遠去,在視線中心縮成一個黑點,再而消失不見,才發現是腰際被一道力捲著,拉著他高速倒後飛離。

黑色觸手,死亡之門。

喻文州喜歡把這招當成大家的保命技,一有不妥,馬上抽離。

不幸的是,術士的法術再怎麼活用,也不能把目標設定為自己。

徐景熙舉目一看,上空的「灰雲」突破了臨界點,雪崩一般轟然滾落。

最後一支打出的觸手卻是最早回來的,畢竟徐景熙他們已經先行移動了一段距離。守護使者穿越層層雪霧而來,背部面向死亡之門倒是不好著陸,說到底還是攻擊技能,要是結結實實撞上了那黑洞可是有得受的。

縮在門後的鄭軒提供友情協助,扔了一個爆縮式手雷在門前,爆炸的氣流掀歪了直直衝向死亡之門的人,李遠趁機抓住徐景熙的手臂,拖著他讓他碰一碰門框。

這是他們試驗多次後傷害最低的「著陸」法。

「隊長呢!」早懷著這問題的兩人同時吼出,徐景熙理應跟喻文州在一道,如果徐景熙回來了而喻文州沒有跟著一起的話…… 

「來不及了……」

他們轉頭盯著那片陷落的天空。

灰雪從半空傾覆大地,轟鳴巨響之下伴隨的是一陣地動山搖,彷彿有誰打破了髒兮兮的巨大沙漏,揚起的雪塵像沙暴一樣向四方八面捲襲,劈面而來的霜雪也能刮得皮膚生疼。要是有誰還身陷其中,恐怕不被壓成肉泥也得要被活埋。

徐景熙垂著腦袋,另外兩人也都沉默著。

「死亡之門還維持著的話,至少施術者還有意識。」最後李遠安慰道,「看,有誰來了。」

大片烏雲消彌後世界又重新光亮起來,逐漸露出魚肚白的天空,風雪成了鵝毛細雪輕柔地飄落。從雪浪中突破而出的人影快速逼近,直撲到來,是盧瀚文。

少年乘著風一記重劍直砍在門框頂端,「哐」的一聲身子微微一昇,卸去力道安全著陸。

「呼,死亡之門真的很爽啊……隊長呢?」剛消滅了大敵,盧瀚文還處於興奮狀態,重劍舞起來也絕對是運動量十足,現在整個人卻還是冷得縮起脖子直打顫,一張稚氣未褪的臉泛著白。

徐景熙二話不說先給他刷了個恢復術,從宋曉處得知喻文州大約的狀態,此時一推敲便猜測到盧瀚文的情況,從地上爬起來推著小劍客的背吩咐道:「你先回藍雨殿,喝點熱的暖暖身子,還有燒好熱水。」

盧瀚文還不肯走,要一起等他們隊長的消息,最後還是告訴他「隊長回來時會非常需要你準備好的熱水」,才不甘不願地撅著嘴走了。

而這確是真的。

晨光從地平線的盡頭照射而出,為世界帶來新的一天。

天亮了。

接著宋曉也回來了,帶著他們期盼的消息:「黃少在後面,找到隊長了。」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這一劫平安渡過了……嗎?

「景熙!」人未到聲先至,此時那團黑影才劃過不遠處的半空,近看才見到黃少天披著一身冰屑乘風破浪,在嶄露的晨光下所經之處沿途都是點點冰光,而他的臂彎裡還抱著另一個人。

「救人!」

死亡之門消失了。

劍客雙足還沒踩到地上,死亡之門便揮發成一縷黑煙,黃少天護著人不能騰出手,在捉雲手的緩衝作用下滑到地上。眾人雖然關心,但都識趣的讓出位置給醫者。

黃少天摟著術士半跪下來,掀開墨黑的兜帽,銀白的長髮鋪散開來,鍍上一層曦光像極了發著光的珍寶,卻及不上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龐,彷彿一觸便碎。

徐景熙趕緊上前察看。喻文州雙目緊閉,低垂的睫毛上還沾著一點冰霜,呼息若有若無,心跳緩慢,整個人的時間靜止住了一般。黃少天覺得他抱著一塊冰,伸手摸了摸對方沒有溫度的臉頰。

「失溫太嚴重,要立刻回去處理。」守護使者再一次施用生命激活,聖潔的白光閃現,昏迷的術士眼皮動了動,沒有轉醒。

「先別暖他的手腳,注意身體保溫就成,冷的血液流回心臟會造成脈搏停止。」徐景熙不只修習治療法術,也是一名醫者,瞥見劍聖要握術士的手便急忙阻止。

黃少天聞言馬上縮手,小心地抱起懷裡的人,起身往藍雨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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