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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喻108夜-第98夜】蒼穹(5~8)

- 蒼穹的法芙娜paro,機甲文,沒看過不影響閱讀

- 司令葉x指揮喻

- 有糖有刀,虐魚身

- 另有公告見文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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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指揮艙外就冷清多了,只有兩個人。

一個人正在椅子上低著頭彎著腰,像是很冷似的雙手交叉緊緊環抱著自己,手指緊緊攥在後背上;另一個在旁邊收拾醫療箱,把廢棄的針頭丟掉,卻是徐景熙。

「張新杰呢?」葉修隨手拉了一張空椅子過來,一屁股坐下。

「張副說沒眼看,讓我過來。」徐景熙苦笑,也不忘幫口,「確實就算是張副來了也沒什麼分別,藥就這麼多了。」

葉修揮揮手讓他別說話了,徐景熙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再補一句:「再亂吃止痛藥早晚要出事,指揮你自己知道身體狀況的,這麼下去……」

葉修以赤裸裸的眼神傳達一個「滾」字。

於是徐景熙摸摸鼻子,麻溜地滾了。

「給指揮抹抹汗!別著涼了!」

葉修有些好笑,揚起的嘴角在回頭對上旁邊那身影時又褪了下去。

他從喻文州的口袋裡掏出一塊帕子,仔細地拭去額上頸上的水珠,墊到濕透的後背去吸取多餘的水份。帕子拿出來,濕得能擰出水。

喻文州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單薄的身形彎曲成一個痛苦的弧度,那發白的指節攥著的位置正是夜雨聲煩被蜘蛛刺穿的地方。

夜雨聲煩經「驗傷」後核實背板嚴重撕裂變形,推動器和變壓器完全損毀,九個線迴路中斷……放在人身上的話,與開膛破肚無異。更別提後來王不留行的腹部被影刀客開了個窟窿、一葉之秋也折了一條胳膊,相比起來都是小事了。

指揮可以切斷駕駛員與機甲之間的痛覺連結,卻沒有人可以把同調到指揮腦中的映射切斷。那些屬於他人的傷痛深深烙印在腦海裡,甚至會在以後隨時隨地化成無形的刀槍,再一次進行凌遲。反反覆覆,沒完沒了。

終其一生,都活在疼痛的陰影中。

「還痛嗎?」葉修一根根掰開那些僵硬的手指,溫柔地握在手心裡摩娑。那雙一向乾燥的手如今也被汗水浸濕。

喻文州搖頭,順著葉修的動作直起身來,聲音微啞:「打了兩針,不礙事。」

「兩針?徐景熙給你開的?」葉修詫異,他們總是怕喻文州會對止痛藥依賴,怎麼今天那麼好說話了?

「也許我的樣子嚇到他了吧。」喻文州虛弱笑笑,臉色蒼白,眉心還在打著結。

他最看不得他這個樣子:「那回去換身衣服吧,可別真病倒了。」

「沒力氣了。頭痛。」止痛藥的後遺症。

這人就順勢倒在他肩上,看著是在耍賴,葉修卻知道他是真的脫力了。

一時無話,喻文州像是睡著了,葉修還知道他其實醒著。

「文州……差不多了吧。」他輕聲道,「你做得,已經足夠了。」

十三年了。這十三年來大大小小戰役數以百計,每具機甲都進出過維修庫無數次,若然把這些年裡每一道傷具現化加諸於人身上,喻文州現在已經七零八落了。

喻文州笑了起來:「真可以啊……挑在這種時候說。」

這人有多倔,葉修是見識過的,壓根不管他:「我覺著一帆那孩子的大局觀挺不錯的,要不讓他來試試?」

喻文州似乎還想反駁,被葉修搶先截了:「有個以防萬一而已,培養接任人也很重要嘛,不是現在就要你退位了,人家可還沒上手呢。」

他等著喻文州回應,對方沉吟片刻,終於點頭:「叫上小安吧,他們一起來。」

「兩個指揮?」

「像你說的,以防萬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年魏老大這麼放心,萬一我哪天怎麼了,你們可就沒有指揮了。」

「不還有我呢嗎。」葉修捏捏那清瘦的臉頰,沒什麼肉。

「你已經退役了,葉司令。」喻文州咬了他一口。


陸、

訓練室多年來的唯一變化,大抵就是排列著的擬真駕駛艙隨著技術發展而更換型號,擦得亮晶晶的地板一如既往的光可鑒人,但也許是記憶渲染的緣故,總覺得夢境裡的燈光要偏黃許多,比頭頂上冷白的光管要來得溫暖可親,故舊。

年輕的駕駛員們一個個赤身裸體的走過掃描通道,在鏡頭底下有人羞澀有人大方。領頭的邱非腰背筆直目不斜視,隨後的高英傑握著手腕低頭走路,盧瀚文的步伐輕快得像要蹦起來……儀器標示紀錄下每個身體的各式指數,最後駕駛員才換上專用的服裝。

經過多年改良,榮耀的機甲服比以前進步許多,不僅露肩露腰露大腿,現在更是低胸露背裝,少年少女們的年輕體態表露無遺。

葉修在儀器後面環胸看著一副副青春鮮活的肉體排著隊上虛擬機等著被指教,突然心生疑惑,身子歪向旁邊的人:「這衣服到底是誰設計的?」

正在閱讀數據的喻文州聞言抬頭,若有所思一陣過後卻是答非所問:「真想看你穿這身啊。」

「不用了吧?」葉修一陣惡寒,「你想看哪裡晚上讓你看個夠,這玩意留給小年輕就好了哈。」

喻文州正笑得愉悅,不多時通道上便走過最後一個人,GLORY的御用訓練指導,韓文清。

「老韓這身材保養得可真是,嘖嘖。」葉修決定在他換上機甲服的時候背過身不看。

「在你男人面前談論別的男人很可以啊葉司令?」

「可不是,您可是看遍全GLORY肉體的男人。」

「多少年了還帶吃醋的呢。」

「那你說,」葉修湊近喻文州跟他咬耳朵,「我大不大?」

喻文州拐了他一肘子,送了他一名言警句:「幼稚。」


對戰指導,哪怕韓文清早已因為年齡和嚴重同化而退下前線,將一眾小年輕摔打得嗷嗷叫天還是沒問題的。

也沒兩人什麼太大的事,很自然而然便划起了水。

「打個賭吧,誰贏得了老韓?」葉修倚著欄杆托著腮,渾身寫著閒得蛋疼。

「瀚文吧。」喻文州看著模擬器裡的畫像,答得根本沒過腦子。

「看你這心偏的。」葉修裝模作樣地搖頭,「我說他們會一起贏。」

又過了數回合,果然一窩小狼崽合謀作反了,盧瀚文牽頭,邱非指揮,眾人一湧而上。縱然是韓文清也雙拳難敵這麼多手,光榮地倒下了。

「行了,我看團隊訓練也可以直接省了。」喻文州也不惱,還看得饒有興味。

「我猜贏了,有什麼獎勵?」葉修蹭到對方旁邊,伸出狼爪子攬過人的腰吃起了豆腐。

「嗯?我有答應過你嗎?」喻文州睜著眼睛裝無辜。

葉修湊到他耳畔,「你……」

「司令好、指揮好。」

後面突然冒出來的人讓葉修馬上收手立正,擺出嚴肅的長官臉:「小安、一帆,來得正巧了,差不多要開始團隊訓練。」

「是指揮給我們的時間,沒有什麼巧不巧的。」安文逸一板一眼答道,對某些司令的逾矩行為熟視無睹。旁邊的喬一帆倒是有點臉紅。

「模擬指揮艙在這邊,我帶你們先熟悉。」喻文州自然無比,彷彿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


柒、

安文逸和喬一帆各自模擬了一輪,下機的時候臉色像一個被強行拖上一千四百四十度環迴雲霄飛車的人。

資訊過載。

「第一次上機沒暈也沒吐,好評。」葉修讚賞道,喬一帆聞言呻吟一聲捂住了嘴,安文逸直接在椅子上往後一倒毫無形象地躺屍。

喻文州瞪了他一眼,一人一隻手給兩個孩子握住了,柔聲疏導起來,「現在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專心感受手上的觸感,仔細聽我說話的聲音。」

他的聲線低柔緩和,像天使的禱告一樣把浮躁不安的靈魂安撫下來:「你現在很放鬆,什麼都沒有想,那些聲音在慢慢遠去,慢慢的,都聽不見了。這裡很安靜,很安全,只有你自己。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心裡唸一遍。你是你。不論剛剛感受到什麼,那些都不是你的想法。」

葉修彷彿看見當年的小家伙握著他的手,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顫如蝶翅

他仰面對著他,帶著淺淺的安寧的微笑,像一個虔誠的信徒。

現在睜開眼睛,他說,你還是那個喻文州。

那雙深邃的眼眸張開來,凝視著他,裡面盛滿了整個宇宙的星光。

一剎那,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

葉修和喻文州。

「好點了嗎?」現實的喻文州把他的思緒從十多年前拉回來,「今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下次再複盤。」

喬一帆和安文逸的臉色比方才好上許多了,點頭道謝,卻還是一臉惶惶的欲言又止。

葉修明白他們的擔憂,剛剛那狀況不要說下命令指揮,壓根就迷失在海量的資訊裡暈頭轉向找不著北,自然是沒什麼表現可言的。

「放寬心吧,你們指揮當年一下了機就抱著馬桶吐個沒完呢。」他拍了拍倆孩子的肩,「等業務熟悉了就沒問題了。」

兩人有點不可置信地望向喻文州,後者只是一笑。

待到外人都走了,葉修重新貼了回去喻文州身邊:「背得很熟啊小朋友。」

「葉司令的指導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怎麼敢忘?」喻文州還是那麼笑,邊說邊去操作儀器關機,「畢竟我那個時候可是抱著馬桶吐個沒完啊。」

葉修讓他笑得發毛,追在人後面叫:「總不能說你當初神童再世吧那多打擊人家自信?不是真生氣了吧?那麼小器的嗎?好了吐個沒完的人是我……喂喂,不要不理我啊!」


捌、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見的卻是他正式上機前的事。

他深知結局,卻無法從夢中醒來。

他和另一個男人擠在指揮艙內,那時候的指揮艙比現在更狹窄,連多容他一個半大不小的小鬼也勉強得很。

「總之不能叫那玩意兒上岸,不然咱們通通完蛋!」

是魏老大的聲音,很久沒聽過了。

「你行你上!」機甲那端打得火氣很大的是張佳樂。

「一葉之秋後退,你的同化值很危險了!」他旁邊的男人叫著警告。

「這麼拖下去,誰都要被同化的。」

是他了。一葉之秋的初代駕駛者。葉修。

他往對應的光屏望去,上頭的畫面卻是他最害怕看見的--結晶從那人的手背上長出,一路 蔓延至上臂,大腿側也有小塊的晶體開始冒頭。

不要。

他沒有說話,看著一葉之秋提著戰矛,又一次把海面上那個大冬瓜似的怪物打退。大腿上的結晶柱也完全伸展了出來。

不。

但是,沒有辦法了。即便是百花繚亂的狂轟濫炸也通通石沉大海,連一點刮痕都沒有留下。怪物圓滾滾的軀體彷彿沒有弱點,絕對防禦。

「老方,再組織一次攻擊吧。不行的話,全島疏散棄島逃生。」司令的聲音難得的嚴肅。

棄島逃生。這麼短的時間,能疏散多少人?逃到哪裡去?他們真的可能活著逃出去嗎?

方世鏡只會比他更清楚。男人深吸一口氣,調動起來。

猛虎亂舞,豪龍破軍,血影狂刀,百花式打法,全都匯集到最可能的弱點上……破了!

結果卻更令人絕望。

「這個防禦系數……不可能的。」方世鏡一伸手想抓過光屏,自然是直直穿過了虛影,一愣神後頹然坐倒。

不可能的……在他們打破這層防禦之前,他們所有人都會先化為一地結晶,不可能打得了的。

「操張佳樂你這個傻逼。」

百花繚亂突然暴起,把巨大的怪物直直撞回海上,不停,一直推往落日的彼端。

直至屏幕上的紅色大字警告刺目亮起,他懂了。所有人都懂了。

自爆系統啟動,倒數六十秒。

「張佳樂!你瘋了!」

「不然你們誰有辦法的,趕緊一籮匡倒出來!」張佳樂吼道,「沒有就看老子的!不就是子彈打不穿嗎?老子自己打爆它!」

「可惡!」他旁邊的男人一拳打在指揮艙的鋼板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不夠。」

「文州?」方世鏡回頭,眼中盡是血絲。

「根據敵人的防禦系數計算,哪怕是機甲自爆的威力恐怕也不足以完全摧毀它。」他聽到自己十分冷靜的聲音。

他就在指揮艙內,說的話所有人都聽得見。

靜默。

「好啊老方,你還比不上一個小鬼呢。」張佳樂爆出大笑。

「一個不夠,兩個總夠了吧。」另一把張狂的嗓音也橫插進來。

「大孫!住手!」

「來啊!我們再打一次繁花血景吧!」

「這就不來了嗎。」

笑聲肆意,飛揚。

他們目送著一前一後兩具機甲相繼遠去,渺小得肉眼再也看不見。六十秒後,明豔的火光成了地平線上最絢爛的金光,一片接著一片,比夕陽的餘暉更耀眼。粗大灰黑的磨菇狀煙柱直衝天際,久久不散。

死寂半晌,震動才隨著怒濤撼動小島,轟鳴雷動終於把基地驚醒。

一個,兩個……所有人都站立起來對著如血殘陽致敬。

向這最壯麗的一次,繁花血景。

直至天幕黑盡,煙消雲散。

再見。


他第一次直面死亡,距離遠在千里之外,卻近在咫尺。

凝滯的空氣壓得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步伐匆匆。

他們出了指揮艙,方世鏡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麼以後,就交給你了。」男人的臉上彷彿蒼老了幾十年,字裡音裡都是疲憊。

他突然覺得肩上沉重無比。


他沒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間,只是在基地裡胡亂走著。走廊的燈蒼白冰冷,靜悄悄的,像是整個世界都停轉了哀悼。

有人從轉角走出來了,那個身影,是葉修。

他停下腳步,不敢上前,又希冀的看著那人。

葉修也注意到了他,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表情,隨即重新低下頭,逕自走了。

他突然便慌了,提氣直追。他跑得很快,快得要喘不過氣來,腹側抽疼,眼前卻只有地上越來越長的影子。

他追不上,膝上一疼,摔倒了,眼睜睜看著那個背影慢慢踱遠了。

他只是,不能讓一個人的犧牲白白浪費了,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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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因為親友不惜把自己賣掉了以求換走便當,所以只好後面的便當都吞回去了,接下來大家可以安心食用……啊,其實好想發便當的,蒼穹怎麼可以不發便當呢(鄧搖.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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